凜冬散盡(結尾新增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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凜冬散盡(結尾新增)
第八十一章
既然不是鐘儒平, 江渙自然而然將懷疑重點放在了楊舒意身上。
畢竟她本就對祝驚初動過手腳，加上老爺子親自出面取消這樁口頭存在的婚約，她大抵會覺得傷了顏面。
想到這兒, 他當即在通訊裏找出楊舒意的號碼，撥了過去，結果竟是提示關機的機械女聲。
偏偏在這個時候。
江渙眉頭緊鎖，幾乎瞬間認定，祝驚初的失聯和楊舒意脫不了關系。
顧不得其他, 他很快下樓，讓司機驅車直奔楊家所在的半山別墅。
山道寬闊而昏暗，司機偷偷瞄了眼內後視鏡。
後排上的男人眉眼冷沈, 雖一言未發, 但焦躁都寫在了臉上, 他不敢耽擱半分, 斂起心神，專註地盯著前方路面，暗暗加快了油門。
抵達楊家別墅前, 車子還未徹底停穩，江渙便推開後門下了車。
從可視門鈴裏見是他，管家飛快開了門，迎出來的同時差人上樓通知楊舒意——
上午，鐘老爺子來了通電話, 是他們太太接的，然後不知和小姐說了什麽，她從那會兒一直到現在都把自己反鎖在房裏不吃不喝, 誰去勸都沒用。
自家小姐對這位年輕有為的鐘氏繼承人有意，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事, 管家想，但願他的到來，能讓小姐高興一點兒。
可他剛正面迎上江渙，就知道自己大概弄巧成拙了——
他將將喚出“江先生”三個字，就見江渙沈著臉，冷聲問：“楊舒意呢？”
管家楞了楞：“小姐她在二樓休息……”
江渙沒等他說完，便徑直擡腳向屋內走去。
他這才反應過來，小跑著緊跟上去，解釋道：“江先生，小姐她今天心情不好，關在房裏一天沒出來了，要是沒什麽要緊事的話，您可以……”
可他哪兒攔得住江渙，不過兩分鐘，後者便上了樓，一雙黑眸轉向他，問：“她在哪間房。”
看這架勢，管家哪兒敢回，一臉為難地看著他：“江先生，我——”
話沒說完，穿著睡袍的楊太太披著外衣走了出來，臉色同樣沒好看到哪兒去：“江渙，大晚上的，你這是幹什麽？”
方才，上來通知楊舒意的傭人被她截了胡，管家不知道鐘老爺子上午打來電話是為退親的事，她卻一清二楚，並且心知肚明這就是江渙本人的意思。
他這個時間來，顯然不會是為了哄楊舒意開心，眼下見他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。
“伯母，我來找楊舒意，”江渙看向她，極力克制道：“要個人。”
“你找她要什麽人？”楊太太疾言厲色，不自覺拔高音量，又像是怕吵到誰，刻意壓低了嗓門：“舒意她爸爸出差了，就我們母女倆在家，你一個成年男性就這麽闖進來，未必也太沒分寸了！”
江渙抿了抿唇，目光轉向她身後那條長廊。
沒等他親自去找，其中一扇門便毫無征兆地被人從裏面推開，不同於平日的光彩照人，楊舒意略顯憔悴地走出來：“誰啊這麽吵。”
待看清來人，她明顯有些意外：“江渙？”短暫的楞神後，她揚起一絲笑意：“你是不是——”反悔了。
江渙擰眉，打斷她：“祝驚初呢？”
乍一聽到這個名字，楊舒意還有些恍惚，卻又很快回過神。
上午，因為鐘老爺子突然提出兩家婚約幹脆就此作罷。
母親深覺面子上掛不住，一口應下，連原因都沒多問一句，生怕問了就顯得自家舍不下似的，同時也不準她再聯系江渙：“我們楊家人，拿得起放得下，他江渙再有能耐，世上也不缺比他優秀的男人。”
她縱使心底難過不解，也無處發洩，氣悶之下將房裏的東西摔得一地狼藉，還把自己也反鎖在裏面，誰都不見。
江渙這人在國外留學時她便早有耳聞，冰山一座，像是看什麽都不入眼不在乎的一個人，按理說像他們這種家族聯姻，他本不該在意，卻唯獨在這件事上格外固執，幾次三番要解除婚約。
思來想去，大概就是因為那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祝驚初。
而現在，他開口的一件事，就是問她祝驚初的下落。
楊舒意長這麽大，頭一次被人忽略得如此徹底，她逆反心起：“我為什麽要告訴你？”
言下之意，真的是她幹的。
江渙黑眸冷凝，微瞇起眼：“我再給你一次機會。”
楊舒意倔強地梗著脖子，扯了扯嘴角，嘴硬道：“她不是很會釣男人嗎，我就投其所好，多找了幾個男人給她——”
“住口！”話沒說完，男人一聲暴怒的呵斥，嚇得她不禁打了個寒顫。
江渙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，死死盯著她：“馬上叫你的人住手，把她給我送回來。”
他猶如被激怒的豹，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，可越是這樣，楊舒意反而越覺得難堪——他竟然可以為了一個無權無勢的普通人，這樣對待自己。
她渾然不覺他眼底掀起的風暴，仍在挑戰他心底那條都會崩斷的紅線：“來不及了，還是說你嫌棄別人用……”
餘下的字眼沒來得及出口，她只覺身上一涼，狠厲的拳風以毫厘之差擦過她的臉頰。
要不是管家反應及時，推開她的同時擋在了她面前，此時她大概已經生生捱下了那一拳。
楊太太見狀尖叫出聲，出於母性本能沖上前，和管家齊齊攔著江渙，可即便兩人加起來，也抵不過盛怒中男人的臂力。
他眼底猩紅一片，推開兩人，拎小雞般揪過楊舒意的衣領：“你知不知道她經歷過什麽，你怎麽敢——！”
說著，眼看他高高揚起的拳頭就要落下，卻被突兀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。
對，手機，報警。
楊太太驀地醒過神，抖著手從包裏摸出手機，見到來電人，沒有絲毫猶豫地將手機貼到耳邊。
在江渙上樓之前，她就打電話通知了鐘儒平，原是想跟他參江渙一本的，此時卻幾乎成了她的救命稻草，鐘老爺子率先開口：“告訴阿渙，找到那個丫頭了！”
楊太太聞言當即照做，老母雞護崽一般再度擋在楊舒意身前，對江渙說：“找到了，你要找的那個人！”
像是怕他不信，她打開手機外放，讓鐘老爺子覆述了一遍。
江渙揚起的拳頭停在虛空中，五指緊了又緊，顯然仍有所懷疑。
可下一秒，他的手機也震動起來。
林特助在電話那頭急匆匆道，調出監控又排查了大樓，發現祝驚初困在了一部故障電梯裏。
//
祝驚初乘坐的那部電梯卡在樓梯中間，好在物業的人過來，生生將電梯門掰開了一臂寬的空隙，好讓新鮮空氣流入電梯。
“祝小姐，實在抱歉，您再等等，電梯公司那邊的人很快就到了。”物業的人不知第幾次跟她重覆同一句安撫的話。
祝驚初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頭，勉強牽扯出一個笑意：“好，沒事。”
方才她走進電梯，摁下樓層不過幾秒，電梯忽然急速下墜，她毫無防備，一頭磕在了扶手上。
幸運的是，電梯在第五六層中間停了下來；不幸的是，手機完全沒有信號，安全鈴也無人響應，她試著喊了幾聲，意料之中沒人應答。
她回憶著曾經看過的電梯求生知識，盡量保持冷靜，背靠電梯一角而坐保持體力，同時也做好了隨時起身護住頸椎的準備，以防電梯再次下墜。
這之後，她不斷嘗試撥打緊急號碼求助，也沒放棄安全鈴，卻都如同石沈大海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封閉轎廂又悶又熱，她逐漸因為缺氧感到呼吸困難，那一瞬間，她幾乎做好了最壞的打算，可就在她把各類密碼都記在備忘錄裏，甚至準備著手遺言時，梯門外響起了一串急匆匆的腳步聲。
“祝小姐，祝小姐，你在裏面嗎？！”是林特助的聲音。
就在物業費勁巴拉掰電梯門的同時，她聽見林特助接了通電話，然後自言自語說了句“糟糕”，緊接著，她聽見他心驚膽戰地叫了聲江總，向對面匯報她所處的情況。
這通電話剛結束，林特助的手機一秒未曾停歇地響起，祝驚初聽了幾句，根據林特助“鐘董”的稱呼，不難猜到那邊是鐘儒平。
與此同時，物業的保安終於將電梯門從一指掰到了一臂寬，從這個空隙，她恰好瞧見林特助被鐘老爺子一頓問責臭罵後，哭喪的臉。
祝驚初這才知道，她消失的這一個多小時裏，江渙都做了些什麽。
“祝小姐，你不知道，江總從來沒有像今天晚上這麽沖動過，”林特助叭叭地說了一通，還不忘總結：“好像一遇到和你有關的事，他就變得不像江總了。”
聽他說完，祝驚初安靜了許久。
久到林特助懷疑自己說錯了什麽話，懊悔自己多嘴時，忽然聽她輕聲說了句：“我知道的。”
早在八年前她就知道，當她陷入危險，江渙會不惜一切代價，救她於水火。
林特助也沒說錯，從他今晚失去冷靜和自持，找到楊家的那一刻起，他就不是江總了，而是那個曾為她搭進璀璨前程的少年江渙。
//
江渙趕回寫字樓時，電梯轎廂已經徹底打開了。
只是電梯卡得不上不下，祝驚初只能從平臺上跳下去。
出於職業慣性，林特助周全道：“這樣挺危險的，你們至少聯系人拿架梯子過來吧？”
祝驚初探出腦袋打量了下距地面的高度，只慶幸今天幸好沒有穿高跟鞋。
她插話道：“沒事，這個高度我應該可以，麻煩你們讓開一些。”
林特助還要阻攔，耳畔卻忽地響起一道熟悉的男聲：“等等。”
他聞聲望去，竟沒發覺江渙幾時出現在了不遠處。
祝驚初一僵，顯然也聽出了對方是誰。
不過眨眼間，就見江渙出現在她下方那塊空地，伸出雙臂，目不轉睛地看著她，對待小孩般輕聲誘哄：“來，我會接住你。”
莫名讓人感到安心。
祝驚初抿了抿唇，用力地點了下頭，隨後挪到平臺邊緣，閉眼一跳，落入了一堵溫熱的懷抱。
有所準備的緣故，江渙站得很穩，接到她的瞬間只是輕晃了下，祝驚初松了口氣，下意識想將他推開一些距離，才發現自己仍被男人緊緊箍在懷裏。
看起來，並沒有松手的打算。
她在他耳邊“餵”了聲，幾近氣聲提醒道：“放開，好幾個人看著呢……”
熟料，江渙抱得更緊了些，似要將她揉進骨血。
“那就讓他們看，”江渙像個不講理的小朋友，細聽才驚覺他嗓音微微發顫，全然不似剛才那般沈穩和冷靜，“我怕一松手，就又要滿世界找你。”
更怕全世界找遍，都找不到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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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一章
既然不是鐘儒平, 江渙自然而然將懷疑重點放在了楊舒意身上。
畢竟她本就對祝驚初動過手腳，加上老爺子親自出面取消這樁口頭存在的婚約，她大抵會覺得傷了顏面。
想到這兒, 他當即在通訊裏找出楊舒意的號碼，撥了過去，結果竟是提示關機的機械女聲。
偏偏在這個時候。
江渙眉頭緊鎖，幾乎瞬間認定，祝驚初的失聯和楊舒意脫不了關系。
顧不得其他, 他很快下樓，讓司機驅車直奔楊家所在的半山別墅。
山道寬闊而昏暗，司機偷偷瞄了眼內後視鏡。
後排上的男人眉眼冷沈, 雖一言未發, 但焦躁都寫在了臉上, 他不敢耽擱半分, 斂起心神，專註地盯著前方路面，暗暗加快了油門。
抵達楊家別墅前, 車子還未徹底停穩，江渙便推開後門下了車。
從可視門鈴裏見是他，管家飛快開了門，迎出來的同時差人上樓通知楊舒意——
上午，鐘老爺子來了通電話, 是他們太太接的，然後不知和小姐說了什麽，她從那會兒一直到現在都把自己反鎖在房裏不吃不喝, 誰去勸都沒用。
自家小姐對這位年輕有為的鐘氏繼承人有意，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事, 管家想，但願他的到來，能讓小姐高興一點兒。
可他剛正面迎上江渙，就知道自己大概弄巧成拙了——
他將將喚出“江先生”三個字，就見江渙沈著臉，冷聲問：“楊舒意呢？”
管家楞了楞：“小姐她在二樓休息……”
江渙沒等他說完，便徑直擡腳向屋內走去。
他這才反應過來，小跑著緊跟上去，解釋道：“江先生，小姐她今天心情不好，關在房裏一天沒出來了，要是沒什麽要緊事的話，您可以……”
可他哪兒攔得住江渙，不過兩分鐘，後者便上了樓，一雙黑眸轉向他，問：“她在哪間房。”
看這架勢，管家哪兒敢回，一臉為難地看著他：“江先生，我——”
話沒說完，穿著睡袍的楊太太披著外衣走了出來，臉色同樣沒好看到哪兒去：“江渙，大晚上的，你這是幹什麽？”
方才，上來通知楊舒意的傭人被她截了胡，管家不知道鐘老爺子上午打來電話是為退親的事，她卻一清二楚，並且心知肚明這就是江渙本人的意思。
他這個時間來，顯然不會是為了哄楊舒意開心，眼下見他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。
“伯母，我來找楊舒意，”江渙看向她，極力克制道：“要個人。”
“你找她要什麽人？”楊太太疾言厲色，不自覺拔高音量，又像是怕吵到誰，刻意壓低了嗓門：“舒意她爸爸出差了，就我們母女倆在家，你一個成年男性就這麽闖進來，未必也太沒分寸了！”
江渙抿了抿唇，目光轉向她身後那條長廊。
沒等他親自去找，其中一扇門便毫無征兆地被人從裏面推開，不同於平日的光彩照人，楊舒意略顯憔悴地走出來：“誰啊這麽吵。”
待看清來人，她明顯有些意外：“江渙？”短暫的楞神後，她揚起一絲笑意：“你是不是——”反悔了。
江渙擰眉，打斷她：“祝驚初呢？”
乍一聽到這個名字，楊舒意還有些恍惚，卻又很快回過神。
上午，因為鐘老爺子突然提出兩家婚約幹脆就此作罷。
母親深覺面子上掛不住，一口應下，連原因都沒多問一句，生怕問了就顯得自家舍不下似的，同時也不準她再聯系江渙：“我們楊家人，拿得起放得下，他江渙再有能耐，世上也不缺比他優秀的男人。”
她縱使心底難過不解，也無處發洩，氣悶之下將房裏的東西摔得一地狼藉，還把自己也反鎖在裏面，誰都不見。
江渙這人在國外留學時她便早有耳聞，冰山一座，像是看什麽都不入眼不在乎的一個人，按理說像他們這種家族聯姻，他本不該在意，卻唯獨在這件事上格外固執，幾次三番要解除婚約。
思來想去，大概就是因為那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祝驚初。
而現在，他開口的一件事，就是問她祝驚初的下落。
楊舒意長這麽大，頭一次被人忽略得如此徹底，她逆反心起：“我為什麽要告訴你？”
言下之意，真的是她幹的。
江渙黑眸冷凝，微瞇起眼：“我再給你一次機會。”
楊舒意倔強地梗著脖子，扯了扯嘴角，嘴硬道：“她不是很會釣男人嗎，我就投其所好，多找了幾個男人給她——”
“住口！”話沒說完，男人一聲暴怒的呵斥，嚇得她不禁打了個寒顫。
江渙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，死死盯著她：“馬上叫你的人住手，把她給我送回來。”
他猶如被激怒的豹，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，可越是這樣，楊舒意反而越覺得難堪——他竟然可以為了一個無權無勢的普通人，這樣對待自己。
她渾然不覺他眼底掀起的風暴，仍在挑戰他心底那條都會崩斷的紅線：“來不及了，還是說你嫌棄別人用……”
餘下的字眼沒來得及出口，她只覺身上一涼，狠厲的拳風以毫厘之差擦過她的臉頰。
要不是管家反應及時，推開她的同時擋在了她面前，此時她大概已經生生捱下了那一拳。
楊太太見狀尖叫出聲，出於母性本能沖上前，和管家齊齊攔著江渙，可即便兩人加起來，也抵不過盛怒中男人的臂力。
他眼底猩紅一片，推開兩人，拎小雞般揪過楊舒意的衣領：“你知不知道她經歷過什麽，你怎麽敢——！”
說著，眼看他高高揚起的拳頭就要落下，卻被突兀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。
對，手機，報警。
楊太太驀地醒過神，抖著手從包裏摸出手機，見到來電人，沒有絲毫猶豫地將手機貼到耳邊。
在江渙上樓之前，她就打電話通知了鐘儒平，原是想跟他參江渙一本的，此時卻幾乎成了她的救命稻草，鐘老爺子率先開口：“告訴阿渙，找到那個丫頭了！”
楊太太聞言當即照做，老母雞護崽一般再度擋在楊舒意身前，對江渙說：“找到了，你要找的那個人！”
像是怕他不信，她打開手機外放，讓鐘老爺子覆述了一遍。
江渙揚起的拳頭停在虛空中，五指緊了又緊，顯然仍有所懷疑。
可下一秒，他的手機也震動起來。
林特助在電話那頭急匆匆道，調出監控又排查了大樓，發現祝驚初困在了一部故障電梯裏。
//
祝驚初乘坐的那部電梯卡在樓梯中間，好在物業的人過來，生生將電梯門掰開了一臂寬的空隙，好讓新鮮空氣流入電梯。
“祝小姐，實在抱歉，您再等等，電梯公司那邊的人很快就到了。”物業的人不知第幾次跟她重覆同一句安撫的話。
祝驚初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頭，勉強牽扯出一個笑意：“好，沒事。”
方才她走進電梯，摁下樓層不過幾秒，電梯忽然急速下墜，她毫無防備，一頭磕在了扶手上。
幸運的是，電梯在第五六層中間停了下來；不幸的是，手機完全沒有信號，安全鈴也無人響應，她試著喊了幾聲，意料之中沒人應答。
她回憶著曾經看過的電梯求生知識，盡量保持冷靜，背靠電梯一角而坐保持體力，同時也做好了隨時起身護住頸椎的準備，以防電梯再次下墜。
這之後，她不斷嘗試撥打緊急號碼求助，也沒放棄安全鈴，卻都如同石沈大海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封閉轎廂又悶又熱，她逐漸因為缺氧感到呼吸困難，那一瞬間，她幾乎做好了最壞的打算，可就在她把各類密碼都記在備忘錄裏，甚至準備著手遺言時，梯門外響起了一串急匆匆的腳步聲。
“祝小姐，祝小姐，你在裏面嗎？！”是林特助的聲音。
就在物業費勁巴拉掰電梯門的同時，她聽見林特助接了通電話，然後自言自語說了句“糟糕”，緊接著，她聽見他心驚膽戰地叫了聲江總，向對面匯報她所處的情況。
這通電話剛結束，林特助的手機一秒未曾停歇地響起，祝驚初聽了幾句，根據林特助“鐘董”的稱呼，不難猜到那邊是鐘儒平。
與此同時，物業的保安終於將電梯門從一指掰到了一臂寬，從這個空隙，她恰好瞧見林特助被鐘老爺子一頓問責臭罵後，哭喪的臉。
祝驚初這才知道，她消失的這一個多小時裏，江渙都做了些什麽。
“祝小姐，你不知道，江總從來沒有像今天晚上這麽沖動過，”林特助叭叭地說了一通，還不忘總結：“好像一遇到和你有關的事，他就變得不像江總了。”
聽他說完，祝驚初安靜了許久。
久到林特助懷疑自己說錯了什麽話，懊悔自己多嘴時，忽然聽她輕聲說了句：“我知道的。”
早在八年前她就知道，當她陷入危險，江渙會不惜一切代價，救她於水火。
林特助也沒說錯，從他今晚失去冷靜和自持，找到楊家的那一刻起，他就不是江總了，而是那個曾為她搭進璀璨前程的少年江渙。
//
江渙趕回寫字樓時，電梯轎廂已經徹底打開了。
只是電梯卡得不上不下，祝驚初只能從平臺上跳下去。
出於職業慣性，林特助周全道：“這樣挺危險的，你們至少聯系人拿架梯子過來吧？”
祝驚初探出腦袋打量了下距地面的高度，只慶幸今天幸好沒有穿高跟鞋。
她插話道：“沒事，這個高度我應該可以，麻煩你們讓開一些。”
林特助還要阻攔，耳畔卻忽地響起一道熟悉的男聲：“等等。”
他聞聲望去，竟沒發覺江渙幾時出現在了不遠處。
祝驚初一僵，顯然也聽出了對方是誰。
不過眨眼間，就見江渙出現在她下方那塊空地，伸出雙臂，目不轉睛地看著她，對待小孩般輕聲誘哄：“來，我會接住你。”
莫名讓人感到安心。
祝驚初抿了抿唇，用力地點了下頭，隨後挪到平臺邊緣，閉眼一跳，落入了一堵溫熱的懷抱。
有所準備的緣故，江渙站得很穩，接到她的瞬間只是輕晃了下，祝驚初松了口氣，下意識想將他推開一些距離，才發現自己仍被男人緊緊箍在懷裏。
看起來，並沒有松手的打算。
她在他耳邊“餵”了聲，幾近氣聲提醒道：“放開，好幾個人看著呢……”
熟料，江渙抱得更緊了些，似要將她揉進骨血。
“那就讓他們看，”江渙像個不講理的小朋友，細聽才驚覺他嗓音微微發顫，全然不似剛才那般沈穩和冷靜，“我怕一松手，就又要滿世界找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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